京剧唱词《一两漆》剧本唱词
京剧《一两漆》又名:《龙凤配》《一两七》剧本唱词
角色
普胡子:丑
鲍大嫂:旦
苟阴阳:丑
朱元璋:小生
剧情
朱元璋流浪的时候,一日在油匠普胡子门前睡卧。普胡子很赏识他,并把女儿许他作妻子。举行婚礼时,普胡子无钱约请喜娘和傧相,他便去产婆鲍大嫂和阴阳生苟大哥帮忙,但两人都在言谈中表示要酬劳。婚礼后,却被普胡子一番巧辩,原许的一两七钱银子给了一两漆。结果弄得苟阴阳空手而去。
京剧《一两漆》剧本唱词
【第一场】
(朱元璋上。)
朱元璋 (唱) 投亲不遇转回程,
不觉来到一家门。
(念) 上山擒虎易,开口问人难。
(白) 俺,朱元璋。是俺来到城中投亲不遇,叫我进退为难。行至此地,身子十分困倦,现有顽石一块,不免在此打睡一时便了。嗳哈哈!
(朱元璋睡。普胡子上。)普胡子 (唱) 人逢喜事精神爽,
月到中秋分外光。
(白) 喂!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后生,在这儿来睡觉来啦?嘿!小长虫鼻子钻出来,眼睛里进去了!耳朵里出来啦,嘴里又进去了!呵哈,是啦。我常听人说,蛇钻七窍,就是真龙天子。蛇钻五窍,就是五霸诸侯。别管他是几窍,左右是主贵。我不免将他唤醒,盘问盘问他再说。
那一后生醒来!
朱元璋 (唱) 耳边厢又听得有人叫喊,
只见一人站面前。
(白) 啊,请了!
普胡子 (白) 我说这一后生,为何在此打睡?
朱元璋 (白) 是俺来至此地投亲不遇,身子睏倦,故而在此打睡。
普胡子 (白) 既然如此,请到家中说话。
朱元璋 (白) 萍水相逢,怎好打搅?
普胡子 (白) 四海之内皆为朋友,这算什么。家里坐。
朱元璋 (白) 请!
普胡子 (白) 请坐。请问你贵姓高名呀?
朱元璋 (白) 在下朱元璋,祖居金陵清河坞,乃是一个黉门秀才。
普胡子 (白) 原来是一位公子。告便。
朱元璋 (白) 请便。
普胡子 (白) 我看这位公子,相貌魁梧,人才出众,日后定有大富大贵。我不免将我女儿许配与他,日后我也可以有个靠壁。
我说相公家中可有什么人?
朱元璋 (白) 不幸父母双亡,只有我孤身一人。
普胡子 (白) 可曾订下妻室了没有?
朱元璋 (白) 尚未婚娶。
普胡子 (白) 我有一言,不好启齿。
朱元璋 (白) 老丈有何金言,当面请讲。
普胡子 (白) 只因我跟前有个姑娘,今年一十七岁。我意与你结为秦晋,想无推辞的了。
朱元璋 (白) 如此,岳父请上,待小婿参拜。
普胡子 (白) 不必拜了。这有一间小屋,你先请到里面歇歇吧。
朱元璋 (白) 遵命。
(朱元璋下。)普胡子 (白) 我说这嫁女儿总得请个人搀搀亲,招呼招呼才好。这可请谁去?嘿,有了!东边收生婆鲍大嫂,她倒甚好,我不免请她便了。
(普胡子走圆场。)普胡子 (白) 我说鲍大嫂在家没有?
鲍大嫂 (内白) 啊哈!
(鲍大嫂上。)鲍大嫂 (念) 专与女人去收生,只落得昼夜不消停。
(白) 呕,是谁呀?原来是兄弟呀,老爷子好?老太太好?家里的都好?孩子们好?猫儿狗儿全好?我说你是谁呀?
普胡子 (白) 好,亲热了这么半天,你敢情不认识呀!
鲍大嫂 (白) 你到底是谁呀?
普胡子 (白) 我姓普,人人都叫我普胡子普胡子的就是我。
鲍大嫂 (白) 就是兔奴子呀!
普胡子 (白) 嗐,什么兔奴子,我叫普胡子。
鲍大嫂 (白) 噢,普胡子,普兄弟呀!家里坐着。
普胡子 (白) 好,家里坐着。
鲍大嫂 (白) 野猫进宅,无事不来。
普胡子 (白) 我有点事托你。
鲍大嫂 (白) 什么事情?
普胡子 (白) 你知道我跟前那个小妞呀?
鲍大嫂 (白) 我知道呀,那不是当初也是我接的吗?
普胡子 (白) 是啊!
鲍大嫂 (白) 怎么啦,她生养了?
普胡子 (白) 不是,不是。只因我与她招了个女婿,没有人招呼。我想请大嫂子去给我帮帮忙。
鲍大嫂 (白) 哎哟!我可是没有空。我兄弟媳妇哪去啦?
普胡子 (白) 你再别提她,早就死了。
鲍大嫂 (白) 嗐!我还不知道哪。她得的是什么病死的呀?
普胡子 (白) 她得的是淋症。
鲍大嫂 (白) 嗳,怎么女人家会得淋症?
普胡子 (白) 大嫂子你可是不知道呀,她手里头积下了几十吊钱,她就买了几十床被卧,见天出去赁。今儿个叫人拿去一条不还回来,明儿个又叫人拿一条又不见还了来,一顿把被卧全赁出去啦,连本带利一个也没有回来,她这一气就气死了。这不是赁症么?
鲍大嫂 (白) 原来如此。这倒跟我们当家的得的病差不多。
普胡子 (白) 大哥怎么样?
鲍大嫂 (白) 你大哥也死了。
普胡子 (白) 他得的是什么病呀?
鲍大嫂 (白) 他得的是崩症。
普胡子 (白) 怎么男人会得崩症?
鲍大嫂 (白) 你是不知道呀,他也是积蓄下几个钱,专爱放小印子。今儿个叫人骗一下子,明日叫人拐一下子,把几个钱全叫人崩了去啦,他一口气可就死了。这不是崩症吗?
普胡子 (白) 要没有我这个淋症,还招不出来你这个崩症。我说你同我走一趟吧。
鲍大嫂 (白) 我有几十家子请我收生,真没有工夫。
普胡子 (白) 你只管放心,你去帮帮忙,万不能难为你。
鲍大嫂 (白) 既然如此,我们这出门在外的人,为的全是钱。你既是这么说,我可是一个小钱也不要。
普胡子 (白) 我一个小钱也不给,我要给你一个小钱,我是狗。
鲍大嫂 (白) 好!那咱们就走。等我关上门,嘱咐嘱咐。
我说街坊们,与我招呼点门,我去去就来。
(街坊内允。普胡子、鲍大嫂同走圆场。)普胡子 (白) 到啦,到啦!
鲍大嫂 (白) 我说什么时候拜堂呀?
普胡子 (白) 我还不知道哪!
鲍大嫂 (白) 你也请人挑个日子时辰。
普胡子 (白) 我倒忘了。大嫂你同妞儿在后头坐一坐,我去请苟大哥。
鲍大嫂 (白) 你可快来呀!
(鲍大嫂下。)普胡子 (白) 我知道。
(普胡子走圆场。)普胡子 (白) 不觉得就来到啦。我说苟大哥在家哪吗?
苟阴阳 (内白) 嗳!
(内二黄导板) 金乌坠玉兔升黄昏时候,
(苟阴阳上。)苟阴阳 (白) 有人叫门吗?
普胡子 (白) 苟大哥开门来!
苟阴阳 (唱) 盼姣儿不由人珠泪双流。
(白) 谁?
普胡子 (白) 我。
苟阴阳 (唱) 我的儿呀!
普胡子 (白) 苟大哥开门来!
苟阴阳 (西皮摇板) 听说反了陶三春,
吓得孤三魂少二魂。
回头便把御亲叫,
弟妹人马你担承。
普胡子 (白) 苟大哥!
苟阴阳 (白) 你是谁呀?我这一阵子任什么也瞧不见,连个狗都看不见啦。
普胡子 (白) 你别骂人呀!
苟阴阳 (白) 我说我这个眼睛上了火啦,什么也瞧不见。
普胡子 (白) 我是普胡子,你怎么都不认得啦?
苟阴阳 (白) 原来是普兄弟呀!好啊!请家里来坐着。
普胡子 (白) 好,家里坐。
苟阴阳 (白) 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做什么来啦?
普胡子 (白) 你是不知道。今儿个我们那里来了一位相公。
苟阴阳 (白) 哎哟!死在你们那儿了?
普胡子 (白) 不是,不是。你知道我不是有一个小妞儿吗?
苟阴阳 (白) 怎么,小妞不在啦?
普胡子 (白) 不是的。
苟阴阳 (白) 他们全没死,你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普胡子 (白) 我看那位相公生得相貌非凡,人才出众。我想将小妞儿许配与他,做一个招门纳婿,儿婿两当。我来请你老人家,替我们择一个日子,好叫他们俩口拜天地呀。
苟阴阳 (白) 噢,是这么一回事。今儿个偏偏凑巧……
普胡子 (白) 你今儿个没事?
苟阴阳 (白) 我今儿个没工夫。
普胡子 (白) 你无论怎么忙,你去一会儿就可以回来啦!
苟阴阳 (白) 不行,我今儿个生意太多。
普胡子 (白) 你放心,我万不能白了你。
苟阴阳 (白) 你既说到这里啦,我可也不必客气啦,我无论到哪里可是二两银子。
普胡子 (白) 这也好办。咱们哥们这样的交情,还能说一定总得多少吗?你尽管同我去,总要对得住你。
苟阴阳 (白) 嗳,咱们是先小人后君子,你到底打算给我多少,不妨说一句。
普胡子 (白) 这么办吧,我也不少送你,一两七,你看好不好?
苟阴阳 (白) 一两七?真的吗?
普胡子 (白) 这不能说谎呀。
苟阴阳 (白) 咱们就走。待我锁上门。我许久不到你那去啦,你还在那里住哪?
普胡子 (白) 可不是。
(普胡子、苟阴阳同走圆场。)苟阴阳 (白) 我说还到得了到不了呀?
普胡子 (白) 只顾说话走过去啦。到了,到了,请里头坐。你就给挑个日子吧。
苟阴阳 (白) 等我把眼镜儿拿出来。
普胡子 (白) 这不是犯人的手镯吗?这戴上看得见吗?
苟阴阳 (白) 这不戴,是看不见;要戴上,更看不见。我也不戴啦。等我把宪书拿出来,就是这一段吧。
(打鼓。)苟阴阳 (小调) 李翠莲要吃秤铊,
她的丈夫怕她噎着,贤妻噎!
他说这是秤铊,
本是一个劲头货。
普胡子 (白) 这不好,这是什么呀?
苟阴阳 (白) 你再听好的。说个胡迪骂阎的京快书你看好不好?
(快书) 堪叹人间天地中,
东窗定计害的都是英雄。
岳云张宪双双死,
死在风波亭前尽了忠。
天地含悲惨军民怨;
山川震动鬼神惊。
日月无光星斗惨,
唯有我秀士胡迪把铁胆来横。
这先生大笑狂歌如酒醉,
一溜歪斜过一街东。
又只见整齐齐殿阁威武一座庙;
又只见老道躬身把先生来迎。
普胡子 (白) 你唱了半天到底今儿个日子好不好?
苟阴阳 (白) 等我看看。丁对丁,卯对卯,今儿个日子就好。就是现在这个时候。
普胡子 (白) 今天就好?等我去叫鲍大嫂子一声。
鲍大嫂!
(鲍大嫂上。)鲍大嫂 (白) 来啦,来啦!
(鲍大嫂与普胡子相撞。)普胡子、
鲍大嫂 (同白) 哎哟!
鲍大嫂 (白) 什么事情?
普胡子 (白) 请你把妞儿搀出来,就叫他们拜天地吧!
鲍大嫂 (白) 知道啦!
(鲍大嫂扶普女同上。朱元璋上。拜堂。〖牌子〗。)苟阴阳 (念) 一块沉香木,雕成玉马鞍。新人朝上走,步步保平安!
(白) 动乐,搀新人哪!
(朱元璋、鲍大嫂、普女同下。)苟阴阳 (白) 我给兄弟道个喜吧!
普胡子 (白) 自己兄弟道什么喜?
苟阴阳 (白) 他同我装糊涂呀!我简直问问他。
我说兄弟你不是说还有点儿意思吗?
普胡子 (白) 啊!你瞧我倒忘啦。你拿着家伙没有?
苟阴阳 (白) 我拿家伙干什么呀?
普胡子 (白) 我说送你一两漆,你是要生漆要熟漆全有。你不拿家伙怎么拿呀?
苟阴阳 (白) 好,你说是油漆呀!我说的是一两七钱银子。
普胡子 (白) 我连钱还没有一个,我哪儿有银子。
苟阴阳 (白) 好,我算上了你这小子的当了。
(苟阴阳下。普胡子坐。鲍大嫂上。)鲍大嫂 (白) 事情也办完了,我说兄弟,我要回去啦。
普胡子 (白) 叫你受累,谢谢你,我不送啦!
鲍大嫂 (白) 呀!这小子跟我装傻,我简直跟他去说。
兄弟你不是说还送嫂子几个钱?
普胡子 (白) 什么钱?咱们当初说明白的你不要钱吗?
鲍大嫂 (白) 我多喒说不要钱来着?
普胡子 (白) 你说你一个小钱也不要;我说我一个小钱也不给。
鲍大嫂 (白) 我说不要小钱,我是净要大钱呀。
普胡子 (白) 我连小钱都没有,我哪去找大钱去呀?
鲍大嫂 (白) 你这小子真不是东西!你又把老娘骗啦,咱们走着瞧。我今儿个还有一样,你不给我钱,我就是不走。
普胡子 (白) 好,你不走,正好。你也是个没有男人的寡妇,我是个没有女人的光棍,你不走咱们就算两口子,岂不是好?
鲍大嫂 (白) 别放你那个屁啦!
(鲍大嫂下。)普胡子 (白) 哈哈哈……办了一件大事,一个钱也没花,真真可喜之至。
(普胡子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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